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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备不识甘露寺

镇江三山,金山是“寺裹山”,焦山是“山裹寺”,北固山也有个说法,叫作“寺冠山”,因为山顶最高处有座庙,就是《三国演义》里大名鼎鼎的甘露寺。

朋友开玩笑说,你若写甘露寺,题目要叫“甘露寺里,刘备居然对吴国太做了这件事”,必能收获一波流量。这是不是真的呢?我没验证过,况且也没打算验证——倒不是单纯嫌媚俗,而是按照历史事实,无论刘备还是吴国太,都没见过甘露寺。

《三国演义》的作者其实是做了不少功课的,知道东吴有个寺庙叫甘露寺,彼时佛教东传不久,声势无法与南北朝、隋唐相比,抓到一个甘露寺已属不易。可问题是,东吴的甘露寺创立于孙皓在位的甘露元年(265年),孙皓是孙权的孙子,也就是说,甘露寺修建的时候,孙权都不在了,更别提刘备和吴国太了。

虽说刘备没到过甘露寺,也没在甘露寺相过亲,但孙刘联姻这段史实的发生地,跟北固山上的甘露寺相距并不遥远。今天的北固山公园对面,就是赤壁之战前夜,孙权修筑的铁瓮城遗址。

建安十三年(208年),孙权将东吴Z治中心由苏州迁至镇江,于北固山一带筑铁瓮城,以为战备之需。考古研究显示,当时,东吴Z治活动的核心区域就在北固山,除了作为“前朝”的铁瓮城,还有作为“后寝”的宫苑区,大约在今天北固山公园的位置,当年刘备和孙夫人的豪门婚礼,应该就是在这里举办的。

我依稀记得,二十年前来镇江时,曾在北固山甘露寺内见过刘备夫妇的绢人塑像,然而这次来竟不见了,唯有三世佛祖,闭目冥想,拈指不语。幸好隔壁跨院里还保留着《龙凤呈祥》的评书节目,常有说书人穿着青布大褂,迎着瑟瑟江风,用我半懂不懂的当地方言,讲着那段著名的“吴国太佛寺看新郎,刘皇叔洞房续佳偶”……

当然,即便没有《三国演义》的加持,甘露寺在历史上的地位依旧不容小觑。唐穆宗时,一代名相李德裕在北固山甘露寺建造石塔,先后迎请南京长干寺和禅众寺的佛舍利,置于石塔地宫之中。据说长干寺舍利为佛陀真身舍利,禅众寺舍利则为影骨舍利,二者来源不同,却都因移置甘露寺而得以保存至今,劫后余生里又透露着机缘和合的味道。

如今,甘露寺地宫舍利已在镇江博物馆内展出,金棺银椁,与法门寺相近。至于曾经存放舍利的北固山旧址,犹有半截铁塔,盖北宋之时,在李德裕石塔基础上重建,从那时算下来,也已屹立千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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