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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脚羊人食人

这篇是重口味,随意摘些历史上的人食人片段,心理洁癖者勿看

两脚羊这一词,通常推之于五胡乱华时代,这是华夏史上最黑暗可怜的一段时期,说侵入华夏的胡人生性暴虐惨无人道,或虐汉人为乐,或食汉人为粮,胡人称汉人为两脚羊,这个词就这么来了

其实认真追究一下,相比胡人,汉人内部之间的吃人食人现象可能更严重惨烈;直观的原因,可能是胡人可以外卷,向外部抢劫,而汉人呢,只能内卷,无处可抢劫

树人兄说:“我翻开历史一查,这历史没有年代,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。我横竖睡不着,仔细看了半夜,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,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‘吃人’”。虽然有失偏激,但也不能说全错,吃人在一部二十四史中的记载,时而见之,时而见之,并非很稀罕的事情

至今文物中,最早有吃人痕迹的,就是商代的这个青铜甑,甑,就是古代版的蒸锅,这个商代蒸锅里面装着人头

至于史书中的明确吃人记载,最早的可能就是这段了,《左传.襄公四年》:“夏将衰,后羿因夏民以代夏政。恃其善射,淫于田猎,任用寒浞为相。家众杀而烹之,以食其子。其子不忍食诸,死于穷门。”就是说寒浞杀了夏王后羿,把他作肉炖煮了吃,后羿的儿子不吃父肉,就被杀于门前

再往后,就是《史记、殷本纪》:“纣以西伯昌、鬼侯、鄂侯九侯为三公。九侯有好女,入之纣。九侯女喜淫,纣怒,杀之,而醢九侯。鄂侯争之强,辨之急,并脯鄂侯。”《吕氏春秋》亦曰:“纣杀鬼侯而脯之,以礼诸侯于庙。”醢九侯,把九侯做成了肉酱,脯鄂侯,把鄂侯做成了肉干

《韩诗外传》载:“狄人至,攻懿公于荧泽,杀之。尽食其肉,独舍其肝。”这是春秋时期,北边的胡人来打劫卫国,因为卫懿公之前大失人心,民弃之而逃,狄人乘虚而入,活捉卫懿公,剁了当饭吃了

《左传.》:“宣公十五年,楚伐宋。宋人不降。。。敝邑易子而食,析骸以爨”宋人被楚围困,绝粮,交换小孩吃

《史记.赵世家》:“晋原有六卿。三家攻晋阳,岁余城中悬釜而炊,易子而食”。晋阳就是现在的太原

《礼记》:“孔子闻卫乱,曰:柴也其来,由也死矣!子哭子路于庭。既哭,进使者而问故。使者曰:醢之矣。遂命覆醢。”心爱的学生子路被人做成肉酱了,孔子从此不再吃这种喜爱的食物

《史记.白起王剪列传》:“赵战不利,因筑壁坚守,以待救至。秦王闻赵食道绝,王自之河内,赐民爵各一级,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,遮绝赵救及粮食。至九月,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,皆内阴相杀食”赵军被围困绝粮,内部自相残杀,吃人为食

《汉书.高帝纪》:“楚汉相距滎阳也,民不得耕,关中大饥,米斛万钱,人相食。”这是秦汉阶段了,楚汉相争,民众无法耕种,关中饥荒,人相食

《史记·黥布列传》:“汉十一年正月,诛淮阴侯韩信,布心恐。三月诛彭越,醢之,盛其醢遍赐诸侯。布大恐。”刘老梆子把昔日的大将彭越做成肉酱,分别赐给诸侯

《资治通鉴》:“刘平,彭城人。更始时,天下大乱。平弟仲为贼杀,与母俱匿野泽中。平出求食,逢饿贼,将烹之。平叩头曰:今为老母求食,愿得归,食母毕,还就死。贼哀而遣之。平食母毕,遂还谒贼。众皆大惊,相谓曰:“常闻烈士,乃今见之,子去矣,吾不忍食子。”于是得全”这是一段难得的地狱微光,饿极了的强盗抓住这个人要吃了,成为食物的这个人叩求说请先放我喂养老母,再吃我,强盗竟然让他回家喂养老母去,本就没想着他能回来,结果竟然还回来了,强盗也佩服了,不吃

古籍《后汉书.公孙述传》载:“李熊复说述曰:今山东饥馑,人庶相食,兵所屠灭,城邑丘墟。”还是王莽时期

《资治通鉴》:“更始元年,汉军攻长安。王莽军死略尽。商人杜吴杀莽,校尉东海公宾就斩莽首,军人分莽身,节解脔分。争相杀者数十人。传莽首诣宛,县于市,百姓共提击之。或切食其舌。”王莽被众人分食

《后汉书.光武纪》:“建武二年十二月,三辅大饥,人相食,城廓皆空,白骨蔽野。”汉光武时期

《后汉书.献帝纪》:“是岁,谷一斛五十万,豆、麦一斛二十万,人相食啖,白骨委积。”

《后汉书.献帝纪》:“建安二年,夏五月,蝗。秋九月,汉水溢。是岁饥,江淮间民相食。”

《三国志.魏书》:“景初二年正月,使司马懿将四万讨渊。七月,大雨,雨霁,合围,百计攻之,矢石如雨。渊窘急,粮尽,人相食,死者甚多。”三国时期

《魏书》:“袁绍之在河北,军人仰食桑椹,袁术在江淮,取给蒲蠃。民多相食,州里萧条。”

《三国志.荀彧传》记载:“(汉献帝初平)二年夏,太祖军乘氏。大饥,人相食。”

《三国志.董卓传》:“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,傕等放兵劫掠……人民饥困,二年间相啖食略尽”

《资治通鉴》:“自四月不雨,至于秋七月,谷一斛值钱五十万,长安中人相食”

《三国志.武帝纪》:“是岁,谷一斛五十余万钱,人相食”

此后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,食人现象记载更多,花样也多,不仅是充饥,有的只是虐、杀、食来取乐,两脚羊一词就是来自此时期

隋唐时期,有所收敛,偶尔有之,如隋末的食人魔王朱粲,带着军队流窜到哪里,就吃到哪,直接是拿人当军粮

唐安史之乱时,又来了段吃人大片,《唐书.忠义传》记载:“张巡守睢阳城,攻围既久城中粮尽,易子而食。巡乃出其妾,对三军杀之,以飨军士。曰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,一心无二。巡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,岂可惜此妇人! 将士皆泣下,不忍食,巡强令食之。括城中妇人既尽,以男夫老小继之,所食人口三万”不同于朱粲的是,张巡名垂青史了,还成了民间广为信仰的神明都天大帝,这天地神魔的玄机何在,我现在也不知

唐末,出现这段时期吃人片的终浪,教科书中正面角色的黄巢起义军,黄巢在起义兵败,被赶出长安后,由于军粮不足,于是黄巢将普通老百姓做成肉酱,作为军粮,史载:“贼有舂磨砦,为巨碓数百,生纳人于臼碎之,合骨而食”,前后流窜陈、许、汝、唐、邓、孟、郑、汴、曹、徐、兖诸州

《资治通鉴》:“取妇女、幼稚为军粮,日计数而给之,每犒军,辄屠数百人,如羊豕法。”这是五代时期了,长安守城,粮尽,把人象羊猪那样屠宰为食

到了宋代,人食人偶尔也有现之,如宋人庄绰的《鸡肋编》:“自靖康丙午岁,金狄乱华,六七年间,山东、京西、淮南等路,荆榛千里,斗米至数十千,且不可得……人肉之价,贱于犬豕,肥壮者一枚不过十五千,全躯暴以为腊。登州范温率忠义之人,绍兴癸丑岁泛海到钱塘,有持至行在犹食者。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,妇人少艾者名之下羹羊,小儿呼为和骨烂,又通目为两脚羊。”

元末,陶宗仪的《南村辍耕录》:“天下兵甲方殷,而淮右之军嗜食人,以小儿为上,妇女次之,男子又次之。或使坐两缸间,外逼以火。或于铁架上生炙。或缚其手足,先用沸汤浇泼,却以竹帚刷去苦皮。或盛夹袋中,入巨锅活煮。或刲作事件而淹之。或男子止断其双腿,妇女则特剜其两乳,酷毒万状,不可具言。”淮右者,朱元璋之军

明末又是战乱灾劫时期,清人计六奇在《明季南略》中记载一个张献忠大西兵的回忆:“吾曩年食五人矣!昔从献忠入蜀,蜀人畏之,避匿深山。无所得食,遂掠人食之。惟女子纤足趾束最佳,如豕蹄然!”女子缠过的脚,吃起来就像猪蹄子!

同时期的屈大均有一首诗《菜人哀》,菜人,意思就是成为食物的人,这诗说一对夫妻都快饿死了,与其都饿死,不如活一人,妻子就将自己卖给人肉馆,把钱留给了丈夫,丈夫觉得不对回来看的时候,妻子已经被挂着在卖了,手已经被人买走了,胸部肉是比较抢手的,可以用来包馄饨,两只胳膊先砍下来挂着,这都是些比较好卖的部位,为了肉的新鲜,不能立即把人杀死,顾客要哪一块,就割哪一块,这样的肉才更好卖一些

《菜人哀》

序:岁大饥,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。有赘某家者,其妇忽持钱三千与夫,使速归。已含泪而去,夫迹之,已断手臂,悬市中矣。

夫妇年饥同饿死,不如妾向菜人市。

得钱三千资夫归,一脔可以行一里。

芙蓉肌理烹生香,乳作馄饨人争尝。

两肱先断挂屠店,徐割股腴持作汤。

不令命绝要鲜肉,片片看入饥人腹。

男肉腥臊不可餐,女肤脂凝少汗粟。

三日肉尽余一魂,求夫何处斜阳昏。

天生妇作菜人好,能使夫归得终老。

生葬肠中饱几人,却幸乌鸢啄不早。

清朝也好不到哪里去,康熙年间就已经发生过多次大饥荒,《清史稿·灾异志》记载:

四十二年夏,永年、东明饥。秋,沛县、亳州、东阿、曲阜、蒲县、滕县大饥。冬,汶上、沂州、莒州、兖州、东昌、郓城大饥,人相食。四十三年春,泰安大饥,人相食,死者枕藉;肥城、东平大饥,人相食;武定、滨州、商河、阳信、利津、沾化饥;兖州、登州大饥,民死大半,至食屋草;昌邑、即墨、掖县、高密、胶州大饥,人相食。……

五十二年春,苍梧饥,死者以千计。夏,长宁、连平、合浦、信宜、崖州、柳城饥。

五十三年春,阳江饥。冬,汉阳、汉川、孝感饥。五十四年夏,临榆饥;遵化州大饥,人食。

这还是在所谓的康乾盛世呢,后面更不用说

仅据一部二十五史来统计,自先秦至清末,中国历史上由战争或饥荒引发的大规模食人事件就多达403起,缺乏反抗能力的妇女与儿童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

民国后,军阀混战,也曾经发生过多次因为饥荒引发的食人事件,如1936年—1937年的四川大饥荒、死者数以百万计,人相食;1942年的中原大饥荒,仅河南一省就饿死300万人;1942年“水旱蝗汤”四大灾害轮番袭击中原地区的110个县,河南有300万人饿死,另有300万人西出潼关做流民,沿途饿死、病死、扒火车挤踩摔轧而死者无数

直到建国以来,尤其是改开后,生产力大解放,国人才彻底告别食物缺乏的问题,也告别了人食人这种历史梦魇

鉴往知来,人食人或许不再复现,但盛衰更转、丰歉交替,是一种必然的客观规律,我们不能久久沉湎在这四十年来红红火火顺风顺水大丰收的状态里,认为历史永远前进上升发展,不会有低潮、下跌、灾难